罗锐眉头紧拧,一脸茫然。
这群警察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节骨眼冲进来,宣布他触犯了法律云云,显然大有文章。
再看吉川秀男阴毒得意的表情,他似乎明白了许多。
早在神昭会社的人包围酒吧时,吉川老贼就吹嘘过,他已经打过了“招呼”,今晚可以为所欲为,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报警;那么现在警察还是来了,说明搞事情的也只能是他。
怪不得这老匹夫放心的遣散手下队伍,原来还有预留的手段,可以找警察帮他撑腰。
要知道神昭会社再怎么猖狂,终究是个非法组织,上不得台面;但利用当地警队出面摆平局势,意义就完全不同了。那是堂而皇之的国家机器、执法工具,代表着官方的权威和法理力量,任何人敢于对抗,就会坐实违法的指控。
在米国,警察不但执法权力很大,力度也大,范围也大。他们可以前一秒还在某个家庭调解夫妻矛盾,后一秒就出现在抢劫银行现场,和亡命匪徒们输死对射。所以一般的平头百姓,很少敢冒犯警察。在很多场合,他说出来的话就是律令,除了乖乖配合,几乎没有第二种选择。
罗锐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,不管之前他做了什么,那都好说;当警察面对面出现后,如果再有悖逆心理或行为,等待他的后果将十分严重。更何况,这些警察一上来就已经明确宣布他触犯了某某法律,性质已经摆在了明面上。
顾轶城想起了吉川秀男示意那个手下的细节,马上明白了,这才是他补救部署的最后一个大坑。
罗锐现在面对这个大坑,至少不能再有出格的举动,不跳也得跳进去了。
如果他当众拒捕,只会加速吉川秀男的毒计得逞。
紧张的气氛下,罗锐缓缓踏前一步:“请问警官,我触犯了哪条法律?”
带头警官很紧张,后退一步不答,反而高举枪口:“别动,举起双手,跪在地上!”
罗锐沉默下来,他在米国生活的久了,这些规矩当然懂,目光扫过全场,扫过顾轶城、甄钰婷、裴恩熙,最后无助的叹了口气,双手抱头,缓缓跪下了双膝。
他彻底冷静下来了,好汉不吃眼前亏。面对大竹铭柋和顾轶城两把枪,他都不敢轻举妄动,在十几名警察的威逼下,就更不能胡来了。只有先保障好自己的安全,才有机会卷土重来。
三名警员慢慢围拢而来,其余人则原地继续瞄准,这是警察们抓捕嫌犯的标准模式。
很快,一副冰冷的手铐将罗锐反背锁住,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押解,紧张的气氛这才有所缓和。
远处,吉川秀男在大竹铭柋的携扶下踉跄起身,嘴角露出险诈的阴笑。
刚巧,罗锐的目光和他对碰,冷冽锋寒的气息令人窒闷。
吉川秀男的笑容渐渐收敛,突然道:“罗先生,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发生了……”
“闭上嘴!”罗锐冷冷回道:“我保证会另找一个时间地点,和你好好谈下,我们之间有没有误会。”
吉川秀男一撇嘴:“但愿,老夫随时恭候。”
带头警官对他们说话充耳不闻,转身一挥手:“警员执法,不相干的让开条路。”
“等等!”甄钰婷突然斜身穿出,伸手挡住了那名警员。
这个动作非常大胆,顾轶城吓了一跳:“钰婷,不要乱来!”
“我不会乱来。”甄钰婷一挺傲人的胸脯,目光咄咄:“警官,我可以问问你的姓名和警员编号吗?”
那名警员斜睨她,面罩里的眼睛森寒:“小姐,请先报上你的姓名,表明身份。”
甄钰婷冷笑,标准的英文连珠炮般:“我叫甄钰婷,持有米国A2级居住证,家住旧金山湾区日落大道113号。”素手一扬,递上一张身份证:“警官可以过目下,验明我的居民身份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带头警员并不伸手,淡淡道:“甄小姐,请你配合我们执法,马上让开道路。”
“噢,我忘记了。”甄钰婷收回身份证:“好像给你这个证件,起不到多大作用,不如……”伸手在口袋里一摸,马上又夹出一张咖色的证件本:“你看看这个吧,然后我们就能正式谈谈了。”
带头警员看了看周围,好像很无奈,终于接过那张证件打开,扫了一眼,眼神有所触动。
甄钰婷神色间更为自傲:“警官,我现在可以问问你的姓名和编号了吧?”
“好吧,”带头警员继续叹气:“米歇尔·道夫,警员编号*******,甄小姐,现在你满意了吧?”
“不满意。”甄钰婷摇摇头:“我现在就以罗锐委托律师的身份向你询问:我当事人触犯了什么法律?”
一句话说完,大厅里的人们哗然。
甄钰婷除了是这间酒吧的领班,还是个律师?这可太出人意料了。
极有可能她刚才出示的就是从业律师证,否则米歇尔警官不会鸟她。
果然,米歇尔有些犹豫,勉强回道:“甄小姐,鉴于你和罗锐先生尚未建立起合法有效的委托关系,我对你的询问无可奉告,请你还是遵守法纪,配合我们一下……”
“谁说我们没建立委托关系?”甄钰婷微微一笑:“早在罗先生刚才进到酒吧,我们俩就一边饮酒一边谈了很多,已经达成了协议,这里好多人都可以作证的。”跟着在口袋里一摸,掏出枚硬币:“你瞧,我们谈好的定金是一美元,他已经付过了,根据加州法律规定,律师和当事人的口头协议也受法律保护的,米歇尔警官难道不清楚吗?”
“你……”米歇尔被噎到无语,眼底已经有了怒气。
一美元的律师定金,听起来就是个笑话,甄钰婷非要这么说,其实就是变着法子调侃,但她有律师证,还搬出了相关法律条文套用,真实与否不加追究,在米歇尔的角度而言,就不能忽略。
甄钰婷转而走到罗锐面前,笑吟吟道:“罗先生,告诉他们,这一块钱是不是你刚才付给我的?”
她把话说完,生怕罗锐不懂,刻意调整目光深度,期待和关心的神情表露无疑。
罗锐怔了怔,回避她的目光,低头思索。
他当然能读懂甄钰婷的意思,但问题是要不要领这个人情。
在这些饭桶警察手里逃掉,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,无端把甄钰婷牵扯进来,会不会多生事端?
小玲儿的悲剧已经发生了,罗锐真不想再因为自己拖累其他无辜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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