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重要的一个问题：“你父亲的死，是不是有蹊跷？是不是和他有关系？”
她的心情一时之间颇为激动，不是正在怀疑他杀人藏尸么？
现在干尸的身份基本得到确认，等同于确认上述怀疑。那么那具干尸就根本不是他撒谎所说的文物，私贩国家文物和杀人藏尸两项罪名，他在劫难逃！
既然尸体是她的父亲，便宛若口子被打开，连杀人动机都非常容易联想。多半是两位盗墓搭档之间产生利益矛盾，分赃不均之类的，某种场合的契机之下，干掉了他！
北月玉萍却是沉默住，没有马上做回应，似在考虑该不该将这件事说出来。可杀父之仇，有什么可考虑的？
嗅到不对劲，微凉原本激动的心情稍加平复，这才冷静下来进一步狐疑。她方才的反应，貌似全部都是“终于找到父亲的尸体”而诱发出的对亲人之故去的哀伤？
接下来不是应该悲愤地控诉北月孟义的杀人行径？但她这是在顾虑什么内情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，她这好像并不是才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和北月孟义有关，否则也不会一提“不知名的尸体”，她就马上怀疑是她父亲。
既如此，再大的利益能抵得过杀父之仇？她怎么能够做到二十多年来维持合作的关系？所以不止盗墓一事，父亲的死，亦是制衡住他的把柄？
利用父亲的死去交易，北月玉萍为人子女，会不会太过分了？“还在听吗？”她颦眉唤她。
在这数秒的沉默之后，她直接回避了上述问题，恳求道：“我想见我父亲。季小姐，我知道你有办法的，对不对？”
季微凉顿住，这不是在为难她，这是又要麻烦方海乔。然，这个案子，众多关节点全在北月玉萍，即便她没有明确地说，也看得出来。现在只能满足她的要求，才更有可能撬开她的嘴。
轻喟着，她道：“你等我一会儿，我先问问方警官的意思。”
对于她来讲，这和答应无异，哭着表达感激：“谢谢，谢谢你们……”
…………
微凉没法出门，今天一整天来来回回的就是一会儿和这个人通电话、一会儿和那个人通电话。方海乔再次接到她的来电时，本也正准备打给她的。
“亲爱的，你提供的那张清单上的文物，在博物馆这里好像确实找不到。现在还没找完就是了，但情况不容乐观啊。”
她也跟着她一般着急，毕竟她现在心里头已然非常清楚，要找的这些文物应该全是赃物。微凉默了默，也只能说：“我等下再琢磨琢磨。”
博物馆的路断了，北月玉萍也不清楚，得和北月漓再共同探讨探讨了。敛回心神，她和她商量尸体的事：“干尸现在还在博物馆？”
“是啊，不说是文物？所以暂时没敢乱动，谁晓得一会儿会不会破坏什么？我们的法医可不想平白无故担罪名，就等着研究员过来，将干尸打包带走回去他们的研究所。”
方海乔的语气在所难免地挟裹了冷嘲热讽，转瞬敏锐而饱含期待地问：“你是不是有新发现？”
专家原本正在观赏博物馆内得到成功抢救的文物，忽地便听闻她兴奋而惊喜的高声表白：“我真是爱死你了！给你一个超级大么么哒！”
他挑眉，转回身，看到她刚收着手机，正向其他同事交待任务。她的后方是大火烧过之后的漆黑和狼藉，而她整个人神采飞扬。
…………
就这么暂时交由方海乔了去处理干尸案了，微凉坐在电脑前，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日记本里的文字，又陷入找不到赃物的困境之中。
往后仰头看着顶上的天花板，她颇为沮丧。或许，北月孟义真的非常厉害，手里的路子多。文物挖得也好，所以每一件都不是废品，全都倒卖出去了，没有滞留物。
是这样么？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，遮在自己的眼睛上。
转瞬新的念头又浮出：不，不对，以他这样的文物爱好者，挖到的那些文物里，肯定有他自己喜欢舍不得卖出去的。
嗯，对，是的！就算其他的确实都卖了，也应该还有他的心头好留下来做私人收藏了！
微凉从大班椅里坐直身体，如果是私人收藏，又没收藏在博物馆里，难道是放在他自己的家里每天晚上看着入眠用的？
要搜他的家么？貌似非常困难……
“大小姐，”胡立叩了叩书房的门，走了进来汇报道。“设计师将大小姐明天祭祖仪式上要穿的衣服送来了，需要您去试一试，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能抓紧时间再修改。”
“好，”她站起，暂且锁掉电脑。权当休息一会儿，放松放松脑子吧，干干坐在书房里闷着，也不会有新思路。
…………
庄重的黑色加古典质朴的银丝钩边，北月家比较崇尚的总是这两种颜色的搭配，特别体现在大型仪式上。这回的衣服和早前她在冠姓礼上所穿的款式差不多，最大的区别在于彼时秋末即将入冬，此时正逢隆冬盛寒。
试穿的结果非常合身，除了领口她认为需要再稍微收一收之外，没有其他意见了。送走设计师，仆人按点送上她需要食用的补品。
她没忘记自己的孕妇身份，未拒绝。
中午午餐时的暖阳高照不知何时已然不见，天空重新阴沉下来。如果没记错，天气预报告知的貌似是，晚上又将下雪。她望向落地窗外，有点想念北月星之前给她堆过的三个雪人。
话说不知道他们为明天的计划准备得怎样了，再等一等，到老宅里晚饭的点儿，两人就该回来了。她如今怀了个假孕，就真成坐牢了，被北月孟义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看守住。
所幸挨过今晚，明天祭祖仪式，一切就跟着结束了。抓紧速度把补品吃完，她准备回她自己的三楼书房里去继续伤脑筋。走过厅堂的时候，正听到管家在嚷嚷：“完了完了，你搭上这条命都赔不起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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