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婉将那西装拿过来,展开一看,只见上面的一团血渍,已经凝结成了骇人的紫黑色。
想到这些血渍的来源,女子握着西装的手,不自觉的抖了抖,她转头,望了床上的男人一眼,神色复杂,水眸之中,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一般。
终于,她深深吸了口气,又静静地将那件灰色西装放回了原处。
白日里,玛格丽特舞厅并没有什么人,所以楼上楼下都是静悄悄的、
莫婉所在的这屋子里,因为位置隐蔽,尤其安静,她见楚云朗睡着了,便走到了书桌前,随便翻看着。
桌上放着一叠文件,钢笔墨水,还有一本棕色封皮的书,封面正中间的三个红色字体尤为显眼。
“战、争、论。”莫婉默默念了那三个字,觉得有些耳熟,不由得想起以前的事来。
那个时候在圣约翰大学图书馆里,他也最喜欢借这一类的书,那一次,收了他的丝巾后,莫婉总想着,自己也要回礼才是,但是一直没想到送他什么合适。
后来他们一起去逛华南书局,莫婉问他想要什么,他选的,便是这一本《战争论》,莫婉便买下了这一本,送给了楚云朗。
这本《战争论》,是她送给他的,唯一的礼物。
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书莫名的眼熟,原来,竟是当时在中华书店里,她买下的那一本。
莫婉便拿起那本书,信手翻开,书的内页有些蓬松,显然是时常被翻看的后果,有些地方,还用蓝色钢笔做了记号和备注,没想到他竟看的如此认真,莫婉暗自惊叹。
莫婉继续往后翻,直至翻到最后一页,只见空白的纸面上,竟有四行七言小诗,字迹飘逸,力透纸背。
虽然写的是草书,但她依稀可以辨认的出,便一字一句的念着:
“春心莫共花争发,
一寸相思一寸灰,
直道相思了无益,
未妨惆怅是清狂。”
这诗,无端端的教人哀伤,莫婉不愿意深想,也不想深想,他到底是在思念谁?
反正,过去的事情,又有什么重要的呢?
只要,照顾他这几天,等他养好了伤,她便不欠他什么了。
这第一日,直到下午,楚云朗也没有再醒来,中午饭点的时候,门口的侍从会敲门提醒她,莫婉便下楼去吃饭,吃完了饭,继续上来看着。
说是看着,其实也是无事可做,楚云朗自从上午喝了一次水之后,接下来的时间里,都睡得极为安稳。
可是到了傍晚,他竟说起胡话来,莫婉见他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,便凑过去,想听他说些什么。
“婉......婉......挺......住......”
楚云朗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气若游丝。
但他显然是尽了最大的力气,因为他一边说,一边不住地转动着头颅,后脑勺在枕头上左右摩擦着,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婉婉,挺住?”
莫婉将他说的几个字连起来,默念了一遍,虽不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,但是想必和自己的遇险有关。
女子清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触动,便不由轻手轻脚的抚摸着男人的头颅,安抚着他的情绪。
但是楚云朗的噩梦显然没有结束,他动弹的更厉害了,上半身都微微挣扎着,嘴里的声音愈加绝望:“不,不要......”
说这话时,他紧闭的眼角,也滑下一滴透明的泪珠。
莫婉见了,有些揪心,只能抽出口袋里自己用的手绢,轻轻地替男人拭了拭眼角,男人的睫毛长且黑,随着莫婉的动作,微微颤动,像蝴蝶脆弱的翅膀。
莫婉曾经笑话他,说他这好看的睫毛,白白长在了男人的眼皮子上,没什么用,楚云朗那个时候,只噙着笑,得意洋洋道:“能得你一句好看的夸奖,便也不算白长了。”
可是此刻,望着他不停颤动的睫毛,莫婉只觉得有些难过。
望着男人痛苦的样子,心中越发不忍,只能轻抚着男人的额头,低语道:“没事的,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
这话,似乎有安抚的作用,男人的动作,逐渐变轻,直至最后,彻底的安稳下来。
屋外的夕阳已经落下,她收起了手绢,打开了床头上的月色琉璃灯,暖色调的灯光,笼罩在卧房里,带来一室的温馨。
“咚!咚!咚!”
屋外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,莫婉知道,这是侍从提醒她下楼去吃晚饭。
她站起身,望了床上的男人一眼,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,便去开了门,对着门外道:“我还不饿,就不去下去了。”
那人应了一声,谁知半晌之后,又有人来敲门,莫婉打开门,只听见对方劝道:“莫小姐,饭还是要吃的,吃完了再来也不迟。”
站在门口的人,竟是高经理,莫婉不好再拒绝,只得带上了门,跟着他去了餐厅,
就在她下楼的当口,昏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楚云朗,终于醒来。
那个长久以来的噩梦,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,让他从惊恐中猛然睁开了眼睛,恢复了清醒。
还好,那些都只是梦境,不是现实。
望着头顶熟悉的水晶吊灯,楚云朗长舒了一口气,昨晚的记忆,随即涌上心头。
当时,已经将近十二点,他已经洗完了澡,只披了件睡袍,准备休息,阿胜带来了一个紧急且糟糕的消息:“莫小姐被劫持了。”
“她现在在哪里?”楚云朗一边动作敏捷的换衣拿枪,一边急急地追问。
“有人看到她被带进了清风巷的一间民房,劫持她的,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,有枪,应该就是桂叔和张辉。”阿胜推测道。
男人当机立断: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“可是.......可能会有危险,要不,还是让我们去处理吧?”
毕竟,以二少爷的身份,一旦受了伤,他阿胜可是担不起责任的。
阿胜的提议,楚云朗眼中,完全是耳旁风,他扫了阿胜一眼,厉声道:“少废话,快点准备。”
阿胜见状,知道劝说无用,只能跑出去唤其他人一起出门,并且做行动的任务布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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